第一次听说甲肝病*,还是在高中时期,年上海甲肝大爆发。
高考之后,进入第四*医大学。我们口腔系的学习安排是,大学一二年级学习数理化和基础医学、三四年级学习内外科大医学、五六年级学习口腔医学。
衡恩良大队长十分鼓励学员的课外科研活动,这也是第四*医大学的一个优良传统。我的数学基础比较好,也十分喜欢把医学问题用数学来表达,于是,就跟着数学教研室的李文潮老师做课外科研。
李文潮老师那个时候刚刚完成他的硕士论文,是采用改良的Logistic催化模型,研究甲肝的感染力。Frosner教授把世界甲肝流行模式分成6类,李老师的模型解决了感染力随着时间变化的问题,但是,只能在同一类甲肝流行模式中进行比较。
如何把不同的甲肝流行模式进行统一的比较,能不能开发出更精确、更具有实用价值的感染力模型,就成为了我们的下一个目标。
时间一晃,二年过去了,我们依然没有什么进展。只有李老师的催化模型论文,正在一篇一篇的发表。
有一天的晚自习,我正在看李老师的论文清样。正文的第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,“催化模型是一组应用较广泛的流行病学确定性模型”。
既然确定性模型已经没有了更好的办法,为什么不可以试一试随机性模型?说干就干,不到一周时间,我就建立起了甲肝随机模型:非齐次马尔可夫链。
当我把随机模型汇报给李文潮老师的时候,李老师也十分激动,立刻找来一份上海市年的甲肝流行病学调查资料,让我仔细分析一下。我们经过计算,揭示出八十年代上海市20-30岁青年人是甲肝流行高发人群,30-40岁是次高发人群,这和年上海甲肝大爆发的情况完全一致。
又经过几周时间,我们优化了甲肝随机模型,建立起了甲肝马尔可夫危险指数、甲肝总体危险指数的计算方法。这样,不同类型的甲肝流行模式,终于可以进行统一的感染力比较,我们实现了既定的目标。
这时候,李老师建议我参加全国学术大会,在大会上再听听专家的意见。经过大队*委批准,我带着甲肝论文,年7月赴武汉参加中国医药数学学术交流大会。
我的论文在大会报告之后,反响十分热烈。参加会议的许多专家认为,我的这篇论文,是数学理论与医学实践相结合的一个很好范例。更重要的是,许多防疫站工作的同志,纷纷请求我帮助他们计算甲肝数据。尤其是上海市宝山区防疫站的一位同志,连夜计算了一个晚上,却总也没有把数据计算对,临别时仍依依不舍。那个时代计算机还没有普及,完全靠手算心算,非常考验基本功。
顺便提一下,这是我第一次到武汉,却是连续三次登上了*鹤楼。
第一次是报到日,还没有正式开会。于是,我就去登上*鹤楼,体会毛主席诗词里一览龟蛇锁大江的风景。然后,顺着蛇山往后走,却发现有一个缺口,直接到了大马路上。
第二次是正式开会日,李文潮老师到了。我告诉他蛇山缺口的秘密,于是,兴高采烈的带着他,中午重登了一次*鹤楼。
第三次是大会结束,主办方湖北医科大学赠送了大家每人一张门票,希望大家在武汉留下美好的回忆。
返回学校之后,我的工作引起了流行病学教研室主任徐德忠教授的重视。
徐德忠教授是甲肝领域的专家,很早就提出了“甲肝免疫屏障学说”,但是,一直苦于没有定量化的数学分析工具。
我和徐教授很快合作起来,分析了九十年代甲肝八个主要城市的流行模式。这项工作,在我大学毕业之后,发表在了年《国际流行病学杂志》。
河北省防疫站的赵玉良,此时正在复旦大学攻读博士,见到我的这篇英文论文,特意翻译成为中文,供大家学习。
赵玉良博士对我建立的甲肝模型非常感兴趣,经过数月的反复演算,终于掌握了计算方法。赵博士开展流行病学调查,对河北省进行流行病学预测,取得了大量成果。不仅发表多篇中英文论文,更指导制定了多个省市的甲肝流行防控*策。
甲肝随机模型,不仅对于年上海甲肝大流行进行了完美的传染动力学诠释,而且,为年代甲肝防疫事业节约了百亿经费。
年,学校的基础部大楼刚刚建成不久。
我们在新大楼里组织了甲肝流行模式的科研成果鉴定。
随后,通过了陕西省*府评审答辩,荣获陕西省科技进步二等奖。
获奖之后,我返回新加坡,继续从事口腔种植体的研发工作。本以为流行病学工作已经告一段落,事了拂衣去,深藏功与名。
岂料,年的新冠疫情,使得《国际流行病学杂志》从数据库中重新找到了我,让我评审有关稿件。
于是,我又开启了流行病学课余研究之旅。
耿建平教授